如果用一個字來識別正宗的河南人,那一定是“中”;想用一個詞來辨識,肯定是“得勁”;而如果要用一種市面上常見的蔬菜來判斷,沒跑,百分百就是荊芥。放眼全中國,只有河南人最好這一口,以至于荊芥完全融入了普通百姓的生活,衍生出本土的特色文化的口頭語:“不吃荊芥凈荊芥”“吃過大盤荊芥的人”。但許多并不知道,其實咱夏天常吃的荊芥,并不是真正的荊芥。
不吃荊芥凈荊芥
河南本土有一句流傳已久的俗語:“不吃荊芥凈荊芥”。這是一句抱怨,意思大致是事情不順心,就像上餐桌吃菜,發(fā)現(xiàn)都是荊芥,并不合自己的胃口。
夏季的河南,荊芥是菜市場常見的家常菜。因為獨特的氣味,也有人降不住,并不愛吃,特別是年輕人。不過不用擔心,這些年輕的河南人,將會在以后的成長歲月里,隨著家長耳濡目染去嘗試,繼入“中毒”,慢慢上癮。記者采訪過不少三四十歲的中年人,他們大都反映自己年輕時,并不太熱衷這一口,只是后來變得越發(fā)不能自拔。當然,也有表示至死不吃荊芥的,因為荊芥除了氣味獨特,口感發(fā)甜發(fā)澀,不少人并不待見。
河南人做常見的荊芥吃法,就是生而啖之。夏天吃過水撈面,澆上蒜汁、芝麻醬,再添上一把荊芥,色香味便齊活了。愛吃荊芥的,基本屬于酷愛。夜市小酌或喝大酒,喊老板上一盤“荊芥黃瓜”,甚至單獨點一份“大盤荊芥”也不罕見。
放眼全國,還沒有一個地方像河南人這樣大口大口吃荊芥的,尤其是黃河以南地區(qū)。有一個頗為有趣的現(xiàn)象,緊臨河南的湖北、安徽、河北,也有部分地區(qū)人民群眾喜食荊芥。專家發(fā)現(xiàn),外省愛吃荊芥的地方,大都集中河南在方言圈。
“吃過大盤荊芥的人”
6月13日至15日,記者先后采訪了鄭州市興華南街、豐慶路、前進路等路段多家夜市攤點,老板表示荊芥在這個時期算是夜市主打菜,鄭州人特別偏好這一口,銷量甚至超過“花毛一體”。原因是荊芥性涼,混著冰鎮(zhèn)啤酒下肚,非常過癮。
荊芥屬于性格比較“賤”的植物,春種夏采,種上一小片,不用拔根,葉子越掐越旺。像荊芥這樣味道怪怪的蔬菜,還有“薄荷”“十香菜”“藿香”“魚腥草”“紫蘇”“小茴香”,甚至包括“香椿”和“香菜”。這些菜都是有人酷愛,有人嫌棄。
荊芥在河南的號召力,有點像魚腥草在南方的影響力,但遠沒有魚腥草普及面廣,也沒有魚腥草的名聲大。這種毛毛根一樣的東西,南方人叫“折耳根”,北方人剛吃的時候,魚腥氣入喉,實在降不住,便一吐而后快。吃得多了,便會慢慢上癮。記者結識的一位四川朋友直言,“在鄭州第一次吃到荊芥的感覺,像極了你們鄭州人第一次吃魚腥草的感覺。不多吃幾次,根本適應不了。”
正是因為身在河南人未識,荊芥客觀上成為辨識河南老鄉(xiāng)的獨特媒介。
河南還流行一句俗話,夸一個見過世面,會說“人家可是吃過大盤荊芥的人”。這句調侃,可謂是河南人不知不覺從獨特的飲食中發(fā)現(xiàn)了文化精髓。據(jù)考證,這句話起源于北宋,大致意思是當時地方官每年到汴京開封述職,面圣后還需拜訪京官走動走動。而京官招待地方官時,喜歡用大盤裝荊芥待客。久而久之,便有了這個說法。這個典故難以細查深究。但河南人吃荊芥的記錄大致始于北宋,卻是可考的。
別管荊芥是不是荊芥
2018年的時候,便有網友針對河南人愛吃的荊芥發(fā)表文章,認為此荊芥其實不是荊芥,而是羅勒。之后,鄭州市中醫(yī)院制劑科主任白明學和副主任金云隆等人,都對此進行了反駁。時至今日,這兩種論調還在打仗。
按照網上部分學者的說法,咱們河南人常吃的荊芥,在植物學上并不歸于荊芥屬,而屬于羅勒屬,學名叫“疏柔毛羅勒”,應該叫稱為“假荊芥”或“假蘇”。真正植物學科意義的荊芥,俗稱“貓薄荷”,有意思的是“貓薄荷”并不屬于薄荷屬,因為內涵豐富發(fā)荊芥內酯,貓科動物包括豹子獅子使用之后會產生生理亢奮,所以叫“貓薄荷”。
對此,鄭州市中醫(yī)院藥劑專家予以反駁,依據(jù)主要有:一是二者雖同屬唇形科,同屬香料,但花色不同;二是河南地區(qū)民間種植荊芥由來已久,食用藥用價格低廉,沒必要舍近求遠引來洋種子打牙祭。其三依照李時珍《本草綱目》描述以及主產地相關變種譜系,可以斷定河南人吃的荊芥,就是正而八經的荊芥。
論戰(zhàn)是專家的事,咱老百姓只管吃得舒服就中。
總結一下,荊芥是一種河南人常吃,而全國其他地方人民并不是太熟悉的食材。經過河南老鄉(xiāng)的努力發(fā)掘,荊芥已經大有作為,可以單獨涼拌,可以做黃瓜伴侶,可以拌面蒸后用蒜泥香油拌一下,可以煎餅做坨,可以掛糊炸脆皮,可以做湯底下面打雞蛋,更是疙瘩面湯的靈魂……總之,如果你在外地或其他國家,見到有人這樣放肆地吃荊芥、種荊芥,十有八九,那個人就是咱河南老鄉(xiāng)。